无性繁殖的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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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物被一件件搬出去,登记;古董还要接受额外的价值评估。据宪兵队长所说,确定货物价值,决定对全体船员的处置,这一切需要半天时间完成。这半天时间里,杨除了告诉会计说,尽可能藏下商船所带金钱,与对年轻军官说了几句话之外,在外人眼中,仍是坐在那里发呆。该做的都做了,着急也没有用吧。面对船员们探寻的眼神,杨在心中如此答道。

半日之后,宪兵队长如约而至,却带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所有的古董都是赝品,而货物的价值并不足以让每个船员都买到“平民身份”。商船内一下骚动起来。船员们甚至顾不得“纪律”,开始辩论谁更该得到仅有的几个平民身份,甚至大打出手。

“父亲珍藏的古董不可能是赝品,他很有眼光。”

其实杨威利自己也并不能完全肯定父亲是否真的有收藏眼光,他甚至时常会想,如果父亲的收藏全是赝品——这种不带恶意的恶劣可能。但此刻,他必须说服他人也说服自己,父亲的收藏全是真品。

“很遗憾,评估师说它们全是赝品。”

宪兵队长此刻真的有些厌烦了。

“那么评估报告呢?评估师的资格鉴定呢?……就算真的是赝品,那么可以把古董还回来吗?”

“……很遗憾,我没有义务一一解答你的问题。古董,哦应该说是赝品,也不会退还,这是规定。”

“我读过银河帝国相关法规,并不记得有这种规定。”

杨从宪兵队长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心虚中找到了真相,并欲加以最大化利用。

“小子,是谁允许你这么说话?”

宪兵队长已经不打算再纠缠下去了。刚开始他确实有点欣赏少年,但只是可怜的一点,与妨碍他晋升的厌恶相比,实在可以少到忽略不计。

杨有一点害怕——他虽不勇敢,之前却也不曾害怕——他还太小,并不懂得多少据理力争的“语言的艺术”。更何况,据传言,帝国是个不太讲理的国家,军人又是其中更不讲理的职业。一个只会讲理(还讲得不好)的孩子,碰上了一群不讲理的大人,该怎么办呢?杨不知道。杨甚至想到了父亲曾经的“金钱万能说”,他觉得父亲说的并不全对,钱确实很有用,可是如果有了凌驾于金钱之上的权力时,有钱又能怎么样呢?

 

“那么,又是谁允许您这么说话了?”

正当杨有些灰心、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股凛然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位年约四十多岁、表情严肃的军官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那位面善的年轻军官。“总算是赶上了吗?”杨很是高兴,自己之前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拜托年轻军官找来能够负责的上级,避免可能的麻烦,没想到青年军官竟如此负责。有救了,全员都会得救的!虽然局势仍不明朗,但杨却从未如此坚信。

“……上校大人,您为何会来此处?关于流亡者的处置可是在下官的职责范围内啊。”

宪兵队长勉强压住了惊恐,仍打算继续努力。

“我当然不会干涉您的职责。只是,刚才我的巡逻队拦截了一艘飞船,在其上查获了一批未登记的珍贵古董……”

“这、这又与下官有何关系?”

“他们似乎还搜到了一封信……”

“是他!没错,古董是这位少年自愿送给我的,因此产权方面……”

“我可从没说过要送你!再说,那些不是赝品吗!”

杨知道,事情马上就要成功了,就只要再加一把劲。

“小家伙,如果你愿意自愿送我,你们全船的人都可以获得自由和平民身份,你看这样可好?否则的话,梅尔卡兹上校那边,我自然也是有办法蒙混过去的。”

梅尔卡兹上校,原来那位一身正气的中年军官叫做梅尔卡兹上校啊。杨决定好好记住他初到帝国的恩人的名字。同时,他也早已想好,事情之后该如何发展。

“上校大人,没错,那些古董确实是我自愿送给这位宪兵大人的。”

宪兵队长很高兴,他可以保住那批古董,并把它们转送给侯爵大人了,至于一船平民或是一船矫正区住民,他才懒得管呢。

“只是,刚才匆忙,忘记办理产权转移手续,还请上校大人监督,补办一下。”

“!!!”

“哦?原来是这样吗?那么请您补办一下手续可好?”

“自、自、自当如此……”

宪兵队长险些被这个暗亏憋成了结巴,他还是太低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少年了。杨威利知道,古董此类珍贵物品,如果无偿转赠他人,受赠一方要缴纳一笔相当高昂的手续费。看宪兵队长的官阶,并无财力来培养收藏古董的爱好,要是卖出还好,要是想当做礼物送给他人的话,那手续费就只能由宪兵队长自己承担了,也算是大大破费了一笔吧!想要通过歪门邪道晋升,又不想付出代价,这可是违背了“买卖公平”的原则啊。

 

“这位少年,我是梅尔卡兹上校,该怎么称呼你呢?”

“梅尔卡兹上校您好,我叫杨威利。”

 

随后,杨作为商船的代理舰长,随同梅尔卡兹上校与宪兵队长去领取帝国平民身份并分发给众人,随后又去办理相关产权转移手续。在梅尔卡兹上校的监督之下,相关手续很快办理完毕。其间,那位年轻副官向梅尔卡兹上校详细解释了事发经过,上校对杨赞赏有加。

等到杨回到临时收容所的时候——按照帝国规定,商船也要随货物一同上缴——已是晚上。出人意料的,船员们早已不见踪影,在那里等候他的,只有技术员一人。

“大家其实都很感谢你的,没有你,大家可能早已经进了矫正区了吧。”

“……”

“大家自作主张,把船上剩余的钱分了分,给,这是你的那一份。”

“……”

“莱纳那家伙,伙同其他几个人,私吞了不少。对不起,我没有证据,无法阻止。”

“……”

“我……也要走了,今后要多保重啊。我相信你一定能活得很好的。……再见了,杨舰长!”

技术员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根本不容杨威利插话,往杨威利手里塞了那个装着“他的那一份”信封,就跑走了。

“……多保重啊……话说回来,什么杨舰长啊!别咒人啊,我可是要成为历史学者(虽然是二流)的男人!……飞船什么的,只是不讨厌罢了……”

杨望着技术员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他没有精力去追究自己的“那一份”是多了,还是少了。他也没有精力去问问其他船员,不会说帝国语,可有在帝国谋生的具体打算。他甚至没有精力去想想,要如何安葬自己的父亲。连续忙了两天,他真的很累,虽然在外人看来他大多时间只是在发呆,但只有杨自己知道,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去,他的大脑在怎样高负荷地运转。杨威利斜靠在收容所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信封,就那样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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